你有沒有過在熱騰騰的精緻飯菜上桌後，聽過「讓手機開動」的約定俗成？拿起手機，打開相機，隨時記錄生活的習慣，早就在影像發達時代，成為一種「表達自我」價值觀下的顯學。
「擺好構圖，按下快門」兩步驟結束便圓滿收工。無論你現在是否專注於瀏覽當今社群琳瑯滿目的圖像世界，都可能聽過「即時成像」技術，誕生於一家來自美國麻州的傳奇公司——「寶麗來」（Polaroid）。
這次由美國攝影展覽基金會，偕同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博物館，聯合製作了一場難得一見的即時攝影創作展覽「一拍即影：拍立得國際名家攝影大展」，攜手去年 9 月首次開放大眾參觀的臺灣師範大學美術館，一同見證數十名頂尖攝影藝術家，如何利用寶麗來公司所研發的拍立得相機，「挖掘」圖像攝影技術的嶄新詮釋。其中不乏深邃精細的天工之作，還有訴諸於實驗性質的媒材混合。一探展覽全貌，發覺藝術的魅力勃發，往往體現在超出景框之外的靈動想像，觀展者能在白色相框內，一窺創作者紛紛專注於「突破限制」的大膽玩性，算是選用底片媒材時肯定值得一睹的觀展亮點。
藝術家與寶麗來的雙邊合作，回饋於藝術的夢幻聯動
在許多人眼中，風景攝影大師安塞爾・亞當斯（ Ansel Adams ） 的作品是一種僻靜的恢弘，用冷硬無比的對比調色，記錄下美西自然環境的曠野、山稜、夜空中的原始寂寥。其中亞當斯最著名的「優勝美地國家公園系列」也在此次展覽以寶麗來白色相框示人，原先還能在手機、電腦等電子屏幕上，觀賞優勝美地的陡峭山峰，要多大就有多大，如今僅濃縮於手掌大小的相框之內 —— 拍立得總給人一種，能將一切納於掌中的夢幻錯覺。
安塞爾・亞當斯（Ansel Adams），〈優勝美地（Yosemite）〉，1955，拍立得42型PolaPan 4x5 膠卷 ，8.3 x 10.8公分。（圖／蕭富升 攝）
分享本圖同時，在這次展覽也向我們講述這一位風景攝影大師與寶麗來和其創辦人艾德溫・蘭德（ Edwin Land ）的邂逅。打從 1948 年寶麗來推出首款拍立得後不久，他便應蘭德之邀擔任顧問一職，直到 35 年後過世為止。期間他不僅協助品牌奠下典藏基礎、提供專業的產品測試意見，本人也持續使用拍立得創作，這也是行之有年的寶麗來「藝術家支持計畫」的起頭，以免費展出作品的機會，交換創作者使用拍立得創作的反饋，在持續改良拍立得相機即時性與便攜性的同時，使藝術家與品牌得以磨擦出攝影「藝術與技術」之間相得益彰的火花。而本次展覽，也是匯集了受惠於該項計畫的諸多知名藝術家、攝影師等創作者，精選安迪・沃荷（ Andy Warhol ）、安塞爾・亞當斯（ Ansel Adams ）、安德烈・柯提茲（ André Kertész ）、蓋伊・伯丁（ Guy Bourdin ）、查克・克洛斯 （ Chuck Close ）柴田敏雄（ Toshio Shibata ）、森本洋充（ Hiromitsu Morimoto ）等歐美與日本知名創作者作品。
寶麗來相機的各種概念模型展示於三樓展廳（圖／蕭富升 攝）
分享本圖實驗成就經典
這一次展覽，我們能從藝術家的豐富作品中尋得為之驚豔的心中最愛，另一方面，一貫秉持的創新實驗精神的寶麗來，也在數十年研發即時成像技術的途中，和科研單位合作，利用天文望遠鏡、顯微鏡等科學研究設備進行拍攝。在三樓展廳，則擺放了拍立得首款廣泛應用之作 SX-70 概念模型、試拍片、成品，還有第一款拍立得和當時的巨大隨行箱一同展出，展覽額外說明：早期的隨行箱攜帶笨重，且因價格昂貴還被戲稱為「買不起也背不動的醫生包」，可以說是以極為親近的角度，在展廳內盡覽寶麗來相機研發的歷史脈絡。從紙板拼裝成的初版原型，到泡棉製成拍立得形體的光滑玩具，觀看這一反覆「試錯」的過程，構成一系列略顯可愛的策展樣貌。
早期的拍立得隨行箱攜帶笨重，且因價格昂貴還被戲稱為「買不起也背不動的醫生包」（圖／蕭富升 攝）
分享本圖值得一提的，還有平價定焦相機 Big Shot 因安迪・沃荷（ Andy Warhol ）的垂青而紅透半邊天，頂著一頭凌亂金髮，鏡頭幾近貼臉並按下快門，一張舉世聞名的 selfie 橫空出世，「在 Instergram 出現之前，就有安迪・沃荷」的字樣出現在照片上方，寶麗來宛如是打造未來社群時代的第一個實踐者。
談及如何「突破限制」，展覽收錄的珍品，展現了多種源自拍立得「即時」特性的迥異創作形式，像是數件 20 x 24 英吋（ 50.8 x 61 公分 ）規格的巨幅相片，是展覽的一大看點。這些尺寸驚人的作品，並非小張拍立得拼接，亦非將底片放大沖洗而成，而是出自寶麗來最巨大的同尺寸相機。這款機型，高度近 150 公分、重達上百公斤（聽講解人員說跟一台冰箱一樣大），當時受邀的藝術家，必須特地前往寶麗來在紐約、麻州等地建置的工作室才能使用。
另一組由已故藝術家查克・克洛斯（ Chuck Close ）拍攝的巨大肖像照，同為原寸照片，一張為克洛斯自己，另一張則是美國前國務卿希拉蕊・柯林頓（ Hillary Clinton ）。一向以巨幅網點肖像畫聞名的他，生前常以此 20 x 24 英吋相機拍下人像，再於成像後的相紙畫上網格，當作後續繪畫的參考。
攝影巨擘們的拍立得日常（瘋狂）習作
展覽超過 300 件作品，也展現出創作者們如何透過藝術之眼，將拍立得推向超越「照片」的存在。對鬼點子特別多的參展藝術家來說，拍立得不僅僅是紀錄實像的畫布，也是畫筆，是顏料，是創作的道具，更可以是創作的本身。從成像後的著色、書寫、剪裁、拼貼，到干預顯影時的加熱、撕扯、刮擦，甚或結合藍曬、鉑鈀等古老印相工藝，拍立得在創作者手上，基本等於巫師魔杖般的工具，原先以「日常紀錄」為名的拍立得，早已幻化為創造力及實驗精神的載體。
（圖／蕭富升 攝）
分享本圖曾為《 Vogue 》等雜誌攝影的知名時尚攝影師彼得・比爾德（ Peter Beard ），便將拍立得視為私密日記本，在它標誌性的白色邊框上塗鴉，甚至不惜以血為墨，彷彿要將自我的生命力與珍貴的記憶，一併封存。又如美籍希臘裔攝影師盧卡斯・薩馬拉斯（ Lucas Samaras ）的《相片轉換（ Photo-Transformation ）》系列，刻意塗抹、加熱顯影劑乾燥前的拍立得，使自拍照上顏彩混融，徒留特定的身體部位清晰可辨
寶麗來創辦人蘭德博士（Edwin Land）手持熱賣的 SX-70 ，登上老牌美國雜誌〈Life〉1972 年 10 月 27 日封面故事〈天才與他的神奇相機〉（圖／蕭富升 攝）
分享本圖已屆八十歲高齡的美國知名攝影師威廉・韋格曼（ William Wegman ），以《盾（ Shield ）》這幀奇趣的拍立得上頭，三隻家犬正襟端坐、頭戴部落面具，模樣令人莞爾，看似符合他享譽國際的威瑪犬擬人主題，但顯影區域，卻僅限於盾面大小的紅色區塊，如實記錄下那次藥劑擴散不全的偶發意外。
從寶麗來到藝術家，拍立得在每個人手中都發揮了相異卻又強而有力的創作動能，同時囊括了畫布與畫筆的兩種用意，的確有著「一拍即成影」的革新感受，有時連同觀看形式，也和相片本身做出的「動作」一同改變，究竟是「觀展先決」還是「觀影先決」的凝視習慣，已然在當下被悄然顛覆。
而館內的光影走廊，也將同場加映名為《機器之眼．選擇之框》的互動影像。作品由師大與國立臺北科技大學師生跨校共創，憑藉 AI 生成圖像與拍立得展開對話，想必也會是一處值得造訪的影像藝術角落。
時間：2024/3/9 至 2024/6/7
地點：國立臺灣師範大學美術館
地址：台北市大安區和平東路一段129號
網站與票價資訊可見於以下連結：https://www.artmuse.ntnu.edu.tw/index.php/thepolaroidproject/
（圖／蕭富升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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